一曲《琵琶行》已在世上彈奏了一千年,她之所以能夠響徹千年, 遠播域外“胡兒能唱”,是因為詩人成功地運用了優(yōu)美鮮明有音樂感的語言,用視覺的形象來表現(xiàn)聽覺所得來的感受,使作品更加感人。更為重要的是,作品表現(xiàn)出的情感引起了一代代讀者感情上的共鳴。那么究竟琵琶女撥動著琴弦彈奏著誰人的寂寞哪?
(1)琵琶女及琵琶女們的寂寞 。琵琶女自言“京城女”,城鎮(zhèn)戶口。“十三學得琵琶成,名屬教坊第一部”,名校名師的優(yōu)秀畢業(yè)生,素質(zhì)極高!皧y成每被秋娘妒”,漂亮到讓 “善歌貌美”的“秋娘”們妒忌?傊门珘喝悍迹妓嚲,是典型的偶像派加實力派明星。因此,“五陵年少爭纏頭,一曲紅綃不知數(shù)”的粉絲力捧是在情理之中的。琵琶女此時可謂大紅大紫,風光無限;事業(yè)可謂蒸蒸日上,如日中天。她沉浸在熱鬧幸福的海洋中。春去秋來,花謝花開,歲月無聲,容貌有痕,彈指間,曾經(jīng)的“琵琶女”已變成“琵琶婦”“琵琶婆”。于是她“門前冷落鞍馬稀”,沒有了市場,無人追捧,只能黯然退出娛樂圈。找個好人就嫁了?勺鳛樯倘说睦瞎爸乩p別離”,在這個秋風蕭瑟、乍暖還寒的月夜,琵琶女再次憶起了昔日的輝煌,曾經(jīng)的風光,逝去的熱鬧,不禁悲從中來,怨從心生。她只能借助曾帶給她無限風光的琵琶來驅(qū)趕內(nèi)心這無盡的寂寞。但這絕不是琵琶女一個人的寂寞,是千千萬萬個年輕時風光無限年長時孤獨凄涼的琵琶女們的寂寞。她們有著必然相似的人生軌跡和情感體驗。因此,琵琶女不但彈起了自己的寂寞,也彈起了千千萬萬個琵琶女的寂寞。
(2)江州司馬的寂寞。詩人白居易在詩的結(jié)尾說:“座中泣下誰最多?江州司馬青衫濕。”一曲曲當時流行的曲子,一個普通歌女的命運,如何引起白居易如此深切的傷感?詩人實在是借他人之酒杯,澆自己的塊壘。詩人在家為母守孝期間,曾作過《賞花》《新井》詩歌兩首,可偏偏他的母親是看花墮井而死,因此詩人被對手指責不孝,而被貶為江州司馬。我們的這首詩歌便作于此時。詩人“謫居”且“臥病”,“潯陽地僻”無音樂,“往往取酒還獨傾”無酒友;有的只是低濕的環(huán)境, “繞宅生”的“黃蘆苦竹”,還有凄慘的鵑啼猿鳴以及“嘔啞嘲哳難為聽”的“山歌與村笛”。其失意的孤獨落寞、悲哀苦悶及斷腸裂腑的傷痛之情可想而知。此時琵琶女的一曲哀怨,一番心酸不禁觸動了詩人的心弦,自我的遭貶與琵琶女的被棄,相似的命運遭際使詩人產(chǎn)生了同病相憐情感的共鳴:“同是天涯淪落人,相逢何必曾相識”。詩人以一個患難知音的身份由衷地懇請琵琶女再彈一曲,并誓說“為君翻作琵琶行”。她又一次彈起琵琶,雖曲子不知名,但聲音更加凄凄感人, 詩人不禁濕透青衫。因此,琵琶女的演奏彈起了被貶于江州的詩人的憂傷苦楚,撥動了江州司馬的寂寞之心弦。
(3)歷代貶謫失意文人的寂寞。忘了誰說過中國古代文學史是一部“貶謫”文學史。 “學而優(yōu)則仕”是古代知識分子實現(xiàn)人生理想及價值的主要途徑,可是,仕途瞬息萬變,變幻無常,吉兇難測。文人一旦靠讀書踏入仕途,就意味著他們踏上了充滿荊棘的險途,稍不留神就有遭貶謫的危險。翻開中國古代文學史,我們發(fā)現(xiàn),許多做了官的知識分子都有遭遇“貶謫”的經(jīng)歷,有些人一生中遭受貶謫的次數(shù)多達三四次。從戰(zhàn)國時代的屈原,到唐代的李白、杜甫、白居易,再到宋代的歐陽修、蘇軾等等,這些在中國古代文學史上舉足輕重的作家,哪一個沒有經(jīng)歷“貶謫”的遭遇呢?貶謫經(jīng)歷是古代文人一生中刻骨銘心的永恒的記憶,不平則鳴,那些遭遇貶謫的文人們用自己“唯一”的“武器”筆桿子“發(fā)泄”自己的不滿,書寫自己苦悶與寂寞是不可避免的!杜眯小方杩坍 “漂淪憔悴”、凄楚孤苦的琵琶女形象,通過“同是天涯淪落人”的感慨,抒發(fā)詩人“謫居臥病潯陽城”后的苦悶寂寞之情。同樣,這也不僅是白居易一個人的凄苦寂寞,而是封建專制制度下,千千萬萬個遭到壓抑打擊貶謫的失意文人的凄楚寂寞。因此,經(jīng)過一代代失意文人的咀嚼,這份失意的寂寞依舊彈奏著。
此寂寞將依舊彈奏下去且永遠彈奏下去!
史先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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