孔子之哂 何其錯誤
吳標華
在《子路、曾皙、冉有、公西華侍坐》一文中,孔子叫他的四位弟子各言其志。當子路談完自己的志向時,“夫子哂之”。子路等出去后,曾皙追問“何由哂之”,孔子說是“為國以禮,其言不讓”,這就說明孔子對子路的回答是很不滿意的,這哂不是一種贊許肯定的笑,而是一種揶揄諷刺的笑。
我以為,作為老師,孔子對子路的這一“哂”是很不應(yīng)該的。
首先,孔子沒有尊重學生的人格。侍坐伊始,孔子就反復說不要因為老師比你們年紀大一點,就不好意思說,你們平時總是責怪老師不了解你們,老師現(xiàn)在給了你們這樣一個機會,那你們就痛痛快快地說吧?鬃舆@樣開導,無非想讓學生暢所欲言各述其志。既然如此,只要學生心中有志,能述其志,就應(yīng)大加肯定。子路率爾而對,其言應(yīng)是出自內(nèi)心的,但孔子因“其言不讓”,而加哂之,豈不有違自己的初衷?當著幾個學生的面,嘲笑其中的一個,豈不有損他的人格?設(shè)身處地,我們完全可以想象,子路興沖沖地講完自己的志向,是滿以為可以博得老師的表揚的,但沒想到當頭卻是一盆冷水,這讓他在幾位同學面前還有什么臉面?
其他幾位同學肯定也覺察到了老師的不滿,更覺察到了老師不滿的原因。所以,接下來一個比一個謙虛,到曾皙則是不問世事,只求自己快活了。誰能說冉有、公西華的謙虛不是一種內(nèi)斂?誰會相信曾析的不問世事是出自真誠?因為,他們怕挨批評,怕在同學面前丟臉,所以只能揣摩老師的心意,順著桿子爬。
退一步講,即使老師對學生有些不滿,也應(yīng)當面指教,而不應(yīng)在背后評論,尤其是不應(yīng)當著其他學生的面評論,這是對學生人格的大不尊重。
其次,沒有尊重學生的個性。
孔子對子路的回答深為不滿,主要是因為 “其言不讓”。為什么“其言不讓”便讓老人家這么不高興呢?這是因為孔子提倡“為國以禮”,其言不讓意味著不知禮儀,不知禮儀意味著治理不好國家,孔子這是典型的以己律人。
首先,我們看“其言”是否存在“不讓”的問題。我認為是不存在。一個年輕人暢談自己的志向,說得氣魄大一點,說得自信一點甚至自負一點,都是很正常的。不能因為自己在現(xiàn)實中磁了點壁,嘗了點苦頭,就要求年輕人也要有你一樣的老年心態(tài)。年輕人就應(yīng)該有年輕人的朝氣銳氣,冉有式的謹慎,公西華式的內(nèi)斂,都不是一個年輕人的作為。
再則,孔子依據(jù)其言不讓,便斷定子路難以治國,也是缺少根據(jù)的。難道仁義禮儀便是唯一有效的治國之道嗎?這顯然是理想主義的一廂情愿。事實上,孔子推行的仁政早就不被諸侯看重。在那個群雄割據(jù)你爭我奪的時代,人們信奉的是武力和實力。子路其言不讓,說他不能以禮治國也許有一定的道理,但能否定他用其他的方式治理好國家嗎?
曾皙的志向最得老師的贊同,一是暮春郊游的圖景切合孔子仁政社會的理想,二是不愿出仕的志向切合孔子理想破滅的心境。公西華的謙遜雖然令孔子有些不滿,但他愿為司儀的志向卻基本能得到孔子的認可,這是因為司儀擔負的禮儀是孔子心中用以維護封建秩序的理想法則,“宗廟會同,非諸侯而何”,“赤也為之小,孰能為之大”,對公西華的才能更是一種肯定的態(tài)度。對冉有呢?似乎不滿居多!拔ㄇ髣t非邦也歟?安見方六七十,如五六十而非邦也者?”小國也是國,你冉有的志向和子路并沒有本質(zhì)的區(qū)別,何必這樣故作謙虛!
綜觀孔子對四位弟子志向的評價,可以看出孔子并沒有尊重學生的個性,完全是以己之好惡來要求別人。
因此,在這次關(guān)于理想的座談中,孔子的發(fā)言實在有點感情用事,他對子路的嘲笑則更是有損他大教育家的光輝。
(吳標華 湖南省岳陽縣一中414100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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