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紅真在給北大學生所作的一次講座中曾對蕭紅與張愛玲作過比較。她說,蕭紅和張愛玲都是接受了新文化教育的女性,都積極與父權制度、父權文化作斗爭,這是她們傳奇式人生道路的開始。而且,她們兩人一生都經(jīng)歷著逃亡,輾轉各地,艱辛漂泊。這始終貫穿著她們終生。但逃亡之路都以失敗而告終。
蕭紅和張愛玲都始終堅持著自由主義的政治立場,沒有黨派或官職,基本上都靠寫作維持生活。但這并不表示她們超脫世外,她們都以個人化的方式關注著時代宏大的主題:文明的荒涼。蕭紅后期的作品中充滿著孤獨寂寞之感,正因為她是思想的先行者,不為他人所理解。就像蕭紅曾說的那樣,“作家不是屬于階級的,作家是屬于人類的”,所以她們的思考是對人生的質問,是超越她們自己時代的。張愛玲的作品適應“五四”以后的平民文學,又對“左翼”文學保持很寬的心理距離。她的作品主要表現(xiàn)對中國傳統(tǒng)文化悲劇性的感悟,表現(xiàn)中國文化在東西方文化沖突下的尷尬,并表達了對現(xiàn)代文明的荒涼與毀滅的焦慮。
此外,她認為,蕭張二人的寫作都確立了女性的主體,并與魯迅所倡導的“五四”新文學傳統(tǒng)相吻合,而且她們的寫作為二十世紀漢語寫作提供了成功范例。
《光明日報》有關于二位女性作家的比較:
蕭紅,其實我并沒有完全讀完《生死場》《呼蘭河傳》,但蕭紅的照片給我一種清晰的感覺:烈性女子。她的文字凄厲,大約與境遇相關,她碰到的男人都不好,第一個是浮紈子弟,第二個蕭軍是大男子主義者,而且最后又找別的同志組合去了,端木蕻良有過于軟弱的地方,蕭紅多少是被犧牲被辜負的。
蕭紅的人生跌宕起伏的,與蕭軍三次離合,最終離開,離開蕭軍意味著離開革命陣營,蕭紅的女子自語轉變的很奇怪:一面是文化主流中的“大我”話語,一種是主流邊緣”女性的“小我”話語。而大我的激烈亢進始終掩飾不了小我的憂傷失望。她也許潛意識里有自己的話要說,不為外物所蔽。當她輾轉至香港,患白喉而逝,死時沒有發(fā)出任何聲息,雖然她曾寫下了振聾發(fā)聵的文字,但文字又怎么樣?總有一天我們的文明會過去的,就象她的生命--開到荼蘼花事了。
我常想起蕭紅,是因為我更喜歡《小城三月》里流露著純潔、感傷同時體驗著青春快樂的蕭紅,還有那個跑到魯迅先生家試著不同的衣服笑吟吟問“可好看”的蕭紅。想起她那單純爽朗的笑聲終于淹沒于世的沉寂,那種鮮明的熱鬧喧囂自此休止的空落。
至于張愛玲,到底是聰明絕決的,她將人性的軟弱低微看的再清楚不過,寫來刻骨入微極盡譏誚不為外頭的哀樂所動;但她還是有一些期待,好比愛情,就如“攀條摘香花,言是歡氣息”,始終是一種絕美的誘惑,伊畢竟是看紅樓夢長大的,骨子里總為欲仙欲死的情愛所惑。好在有胡蘭成,讓她的生命有過金沙盡埋的安靜詳和,胡蘭成說她的臉猶如平原山河,是端好的正大仙容--如此夸張的言語,大抵是帶著愛悅的成分,并不覺肉麻,以至于張愛玲回信時說:“因為懂得,所以慈悲!钡詈,她們走的是傳奇的老路,士子和情人是要分手的,人生多半樂極生悲,歡樂的在急管繁弦的日子越洗越淡,最后就變成了影子。我想最后她嫁給年邁的賴雅多少不那么快樂,兩人生活窘迫,時常光顧YARD SALE,張見到完好的浴袍與三件絨衫只賣三塊半當即買下,回家一試相當合身非常高興。曾愛華服美食的張愛玲是堅韌的,去到美國仍然再寫,但是再也寫不出當初烈艷的文字,也許是再也沒有當時的心境。
張是聰明的機巧的,但聰明機巧不過命運。寫來寫去都是多少恨,千瘡百孔的愛情。她的故事猶如開在塵埃中開的花朵,有一點骯臟的可喜!巴忸^罩一件藍布袍子,風一吹露出紅的里子,天真老實中透著誘惑。引人入勝的無非這一點紅的誘惑。
隔著歲月煙塵看這些寫作的女子,常想起李義山的詩:“星沉海底當窗見,雨過河源隔座看”,思之令人淚下。
被譽為“30年代的文學洛神”的蕭紅,是四大才女中命運最為悲苦的女性,也是一位傳奇性人物,她有著與女詞人李清照那樣的生活經(jīng)歷,并一直處在極端苦難與坎坷之中,可謂是不幸中的更不幸者。然而她卻以柔弱多病的身軀面對整個世俗,在民族的災難中,經(jīng)歷了反叛、覺醒和抗爭的經(jīng)歷和一次次與命運的搏擊。她的作品雖沒有直接描述她的經(jīng)歷,卻使她在女性覺悟的基礎上加上一層對人性和社會的深刻理解。她把“人類的愚昧”和“改造國民的靈魂”作為自己的藝術追求,她是在“對傳統(tǒng)意識和文化心態(tài)的無情解剖中,向著民主精神與個性意識發(fā)出深情的呼喚”。蕭紅的一生是不向命運低頭,在苦難中掙扎、抗爭的一生,應該說直接影響其命運并引發(fā)她開始文學創(chuàng)作的是蕭軍的出現(xiàn),并走進了她的生活。
張愛玲也是一位帶有傳奇色彩的女作家。她出生在上海一個門弟顯赫的家庭。她的外曾祖父是著名人物李鴻章,家庭對她來說影響是巨大的,她受到了本土文化和外來文化的雙重影響。她的作品是通過理性的思考,去找尋和把握都市市民在歷史進程中真實的精神狀態(tài),體現(xiàn)了都市平民化傾向和濃郁的市民情趣。她談的都是自己的所歷、所見、所悟和所感,既是對世俗生活的認同,又不拒絕享受現(xiàn)世人生,卻也不愿意茍同,這也是張愛玲“俗”卻不俗的所在。張愛玲的第一任丈夫胡蘭成先生曾評價說,張愛玲的散文與小說,如果拿顏色來比方,則其明亮的一面是銀紫色的,其陰暗的一面是月下的青灰色。讀她的作品,如同在一架鋼琴上行走,每一步都發(fā)出音樂。但她創(chuàng)造了生之和諧,而仍然不能滿足于這和諧。她的心喜悅而煩惱,仿佛是一只鴿子時時要沖破這美麗的山川,飛到無際的天空,那遼遠的、遼遠的去處,或者墜落到海水的極深去處,而在那里訴說她的秘密。她所尋覓的是,在世界上有一點頂紅頂紅的紅色,或者是一點頂黑頂黑的黑色,作為她的皈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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