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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2. 我住北半球隨筆

        時間:2021-02-12 15:19:38 隨筆 我要投稿

        我住北半球隨筆

          哦,我是住在北半球。那天,在上海浦東機場,我突然清晰地意識到這一點。

        我住北半球隨筆

          朋友開車把我們一家三口從上;疖囌巨D運到上海浦東機場。女兒剛從中考考場下來,將從這里出發(fā),獨自一人飛往位于南半球的墨爾本求學。

          直到此時,我仍在困惑,把15歲的獨生女兒單獨放飛到異國求學,是不是做得對?

          女兒從小有點偏科,雖然從小學到初中上了不少補習班,也花了不少錢,但評估下來考上重點高中并無把握。她從小自律、上進甚至要強,這是她不能接受的。

          她媽媽了解到,西方一些中學的升學機制,為偏科學生提供了進入理想大學的更大可能。于是,媽媽慫恿、女兒強烈要求、我最后妥協(xié),我們啟動了女兒初中畢業(yè)后前往墨爾本讀高中的申請程序。

          兩個月前的一天,我收到中介發(fā)來的一份郵件,那個我見過幾次的姑娘用興奮的語氣告訴我,女兒的留學簽證下來了,她被墨爾本的一所挺不錯的中學錄取。

          當晚,我把這個消息告訴女兒時,她是一種如釋重負的表情。自打進入初中二年級,迎戰(zhàn)中考的決戰(zhàn)就打響了,她每天早晨6點起床,晚上11點左右才睡覺,中間差不多17個小時的時間一直在上課、上補習班、做無數(shù)的試卷,情緒明顯受到影響,有時候跟她說話也愛理不理。這晚,她的情緒明顯好起來,還跟我們講了一個笑話。

          但是我失眠了。臥室里有個地球儀,放了多年,全家人一直視若無物。深更半夜我把它搬出來,擦掉上面的灰塵,放到臺燈下,戴上老花眼鏡慢慢看。找到中國,找到南京,然后一直往南通過赤道找到澳大利亞,這很容易?墒悄珷柋竞茈y找,我大概用了三四分鐘才找到,在澳大利亞最南面偏東一點點的大洋邊,極小的幾個字。

          我用手機百度:“從南京到墨爾本多少公里?”百度回答:“8000多公里!

          我走到門外,點燃一支煙,望著天空,頭腦里搜索著形容8000多公里很遠很遠的.中文句子,似乎沒有。“千里迢迢”“八千里路云和月”“萬里之遙”,好像就這些了。

          復雜心情中,我們開始了女兒遠行前的準備。

          對我來說,出國的相關知識基本空白。有幾個晚上,我在凌晨二三點開著車,跑到辦公室,喝茶、抽煙,把中介提供的,至少有近兩萬字的“出國留學指南”研究了一遍又一遍。

          我為她的手機花費了大量時間。女兒第一次單獨遠行,從進入機場安檢口到抵達寄宿家庭之前的這段時間,對我來說她是完全失控的。唯一的聯(lián)系工具是手機。這部手機就像風箏放飛之后的那根線,我要確保這根線沒有任何問題。關注之后才知道,在國內選擇什么樣的手機、什么樣的網(wǎng)絡才能保證在墨爾本機場百分之百可以通話,這個問題還挺復雜。我去了三次電信營業(yè)廳、移動營業(yè)廳,一次次領號排隊咨詢,又請教了在澳大利亞生活過的朋友以及資深的出境游導游朋友,最后輾轉找到通訊方面一個很優(yōu)秀的專家,才算大體弄明白,并給女兒配置了新的手機與網(wǎng)絡。

          我給女兒提前買了機票,是東航的飛機。我通過一個東航的前機長朋友,居然輾轉找到了女兒所乘航班的機長。短信來去幾回,機長承諾將對女兒給予關照。

          時近午夜,浦東機場燈光亮堂,旅客漸稀,留下值班的工作人員神情疲憊。女兒要過安檢了。她拖著一只深色行李箱,斜背著一個小包,走過安檢口,沒有回頭。15歲,女兒的情緒已經不容易把握。此時此刻,我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。她意識到此行目的地是8000多公里之外的另一個國家了嗎?她心里有沒有一絲恐懼與離愁?

          女兒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安檢通道的盡頭。我和老婆長時間站在安檢口,眼光無處著落,心里滿是落寞。

          我們身邊,不知什么時候站了一對40來歲的夫妻。兩人長時間望著安檢通道空空的盡頭,神情跟我們一樣是那么明顯的落寞?梢源_定,他們的孩子,應該在我們的女兒之前,也通過了這個安檢口,去往異國他鄉(xiāng)留學。

          還好,沒有人哭。

          女兒平安著陸的消息是當日下午傳來的。接到消息,我似乎并沒有真正開心起來。女兒要在澳大利亞讀三年高中,還要讀四年本科,可能還要讀三年碩士甚至三年博士,將來是否回國也不是我能完全掌控?磥恚瑺繏熳⒍ㄒ蔀槲蚁掳肷囊环N情緒常態(tài)。未來那么多年,時時刻刻,如果我不能克制住總是想著另一個人是否平安,就很麻煩。

          女兒剛出國沒幾天,我的生日到了,我主動給她發(fā)了一條微信:“今天是爸爸的生日,爸爸52周歲了。祝我健康吧,只有我健康,才能保障你未來近十年的留學費用。同時,祝福我的女兒平安開心吧,只有我的女兒平安開心,我才生日快樂、天天快樂!”發(fā)出之后才意識到,北半球對南半球的思念,如此沉郁,屬于“負能量”,必須尋求改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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