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之語輕輕聽隨筆
小時候,我生活在建設(shè)兵團的連隊里。
那時候生活條件有限,家里沒有空調(diào),夏季天氣特別炎熱的時候,晚上各家各戶有些大人孩子會爬到棚子頂上去睡覺乘涼。所謂棚子就是簡單的小土平房,房頂微有傾斜,基本算是平整的。睡在上面,小風(fēng)爽爽地吹著,不但涼快還沒蚊子,十分愜意。
那時候還沒有什么污染,水流清澈,空氣清新,天空蔚藍。鄉(xiāng)下的夜晚,四周黑暗一片,偶爾的狗吠,唧唧的蟲鳴,只讓夜晚更加安靜。夜深了,稀稀落落的人家的燈光全都熄滅了,深沉的黑夜成了大自然的完全的守護者,四圍別無光亮,就去看頭頂?shù)男强眨?/p>
遙遠的藏青色的天空上,星星們布滿夜幕,有的地方擠擠挨挨,密密麻麻,有的地方,稀稀疏疏,若有若無。天穹中央,銀河彎曲如帶,像一條飄曳的白色薄紗舒展開來,白紗上也點綴著大大小小的星星,一閃一閃地,十分晶瑩美麗。我就是那時候熟悉的牽牛星,織女星,北斗星,大熊星座,獵戶星座……知道了不同的星座在不同的季節(jié)在天空的位置也是不同的。星星是天空的語言,如果你在夜晚的曠野上迷了路,你可以憑借星語找到它們指示給你的正確方向。鄉(xiāng)下的星空是黑暗地深邃地神秘地,它們和神話傳說狐仙故事一起美好了童年;鄉(xiāng)下的星空又是輕柔地,浪漫地,溫暖地,睡在星光下,像睡在媽媽的懷抱里,會不知不覺地安然入夢。
工作后,很偶然的一次機會,我看到過沙漠里的星星!
那是夏天的一個深夜,卡車在沙漠深處忽然拋錨了。等待司機修車的時間太長,擠坐在駕駛室里太憋悶,我們于是下車就近爬上一座高高的大沙丘躺下來休息。沙漠的夜晚帶著寒意,但暴曬了一白天的沙粒仍然帶著太陽的余熱,躺在上面腰背被熱沙熨帖得十分舒服,感覺還真不錯!
暗沉沉的沙漠上,紅柳叢在夜色里稀稀拉拉地隨風(fēng)搖曳,天似穹廬,籠蓋四方。天空漆黑深邃,遙不見底,但是,卻有著漫天繁星!星星大的`如拳,小的如豆,不大不小的也都如同鴿子蛋般。星光格外明亮耀眼,大的亮如燈盞,小的也像黑天鵝絨上的鉆石,它們顆顆都流光煥彩,奕奕生輝。最震人心魄地是星辰仿佛是從沙漠四周地下的虛空里升起來的,在夜風(fēng)里懸浮飄搖!它們離我們?nèi)绱酥,圍繞在沙漠周天,光華奪目,明媚燦爛,彼此照耀,無邊無際!
這是真正的奢華!見所未見,真正的無與倫比!
在那一刻,所有關(guān)于外太空,外星人的種種神秘傳說我都認定是真實的,星空如此璀璨絢麗,宇宙如此浩瀚無垠,我們不可能是唯一的生命和存在,在我所不知道的某個星球上也許此刻就有眼睛也在仰望星空,和我一樣為大自然的無窮美景浮想聯(lián)翩遐思不已。我呆呆地坐在沙丘上,仰望著星空,渾不知身在何處,也不知今夕何夕!
我一直固執(zhí)的認為所有的童話和神話都誕生在遙遠的鄉(xiāng)下,無邊的曠野里,誕生在人類仰望星空聆聽星語的時候。
在污染嚴重的城市里是無法自由地仰望星空的!人類建起了鋼筋水泥的森林,和郊野隔絕開來;又造出霓虹裝扮城市的天空,和星空隔絕開來。在霓虹燈下的水泥城堡里,人類像籠中獸,既趾高氣昂又猥瑣膽怯,這樣的心靈是誕生不了偉大的童話和神話的。在浩瀚的星空下,人的狂妄消弭于無形,人之渺小短暫之于自然之博大無窮,敬畏之心則會油然而生。
谷村新司這樣吟唱《星》:
踏過荊棘苦中找到寧靜,
踏過荒郊我雙腳是泥濘,
滿天星光我不怕風(fēng)正勁,
滿心希望過黑暗是黎明。
啊 星光燦爛,
伴我夜行給我影;
啊 星光引路,
風(fēng)之語 輕輕聽。
這是我最喜歡的歌之一。這樣的歌聲是能夠觸動心靈的。
在大城市住久了,會慢慢的疏離自然,直到忘記了那些亙古常在的景觀,也忘記了自己乃是這自然的一份子。去年冬天從浙江回新疆,火車到柳園站的時候已是半夜,我下來轉(zhuǎn)了轉(zhuǎn),忽然發(fā)現(xiàn)這里天空湛藍,星辰明亮,心頭忽得一熱,覺得家鄉(xiāng)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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